第(1/3)页 清国公府内,气氛微凉。 拓跋燕回盯着清国公浑浊的眸子,道: “我知道,你心中一直记着五哥。” “你恨。” “你不甘。” “你痛。” “你失去了一切。” 她没有用激怒,也没有安慰。 她只是将事实,平静地摆在桌上。 “可你把这一切埋了。” 清国公的眼睫轻微颤了一下。 拓跋燕回的声音却愈发低沉。 “你以为时间能埋掉它。” “你以为不做,不想,不问,就能死在一个安静的冬天里。” “你以为这样,就算偿了旧债。” “可你错了。” 她看向他。 那一刻,她不是公主。 不是谋者。 不是棋手。 她是一个将往火里走的人。 “我来见你。” “不是求你。” “而是告诉你。” 她的每一个音节,都像焚雪而出。 “五哥的仇。” “我记着。” 清国公的眼神,终于裂开了一道不可忽视的光。 不是震惊。 不是愤怒。 不是激动。 是某种被深埋太久、已经被自己以为熄灭了的东西,被一句话撬动。 那东西叫——痛。 也是——血。 拓跋燕回不看他是否动容。 她只是陈述。 “这件事。” “不论你做不做。” “不论你愿不愿。” “我都会走下去。” “我不需要你点头。” “也不需要你同意。” “我只是来告诉你——” 她站起。 裘衣在火光中投下一道长影。 “我。” “已经开始了。” 屋内寂静。 火声再次清晰得像落雪。 清国公看着她。 很久。 很久。 他的喉结微动。 却没有发声。 因为太多话,在胸口挤成一团。 不是说不出。 而是不知哪一句该先出。 他的指尖,无声而缓慢地收紧。 收得极狠。 像握着一把曾属于自己的刀。 那刀埋在雪下十年。 十年来没有握过。 十年来没有看到过光。 十年来没有刺向过任何人。 可现在—— 那刀,在手中微微发热。 拓跋燕回转身。 不拖,不等,不乞求。 她的背影冷。 却昂。 走得极稳。 像她前方不是风雪。 而是她要开辟的路。 清国公终于开口。 声音极轻。 像从冰下浮出的第一丝水。 “你若失败。” 拓跋燕回脚步不停。 但她回答了。 “我会死。” 清国公低声问。 “那值吗。” 拓跋燕回没有回头。 只有一句。 “那是五哥的血。” 门,被风吹得微微摇动。 大都的风雪呼号着穿过长巷。 清国公闭了闭眼。 再睁开时。 眼中雪化为钢。 他静静的盯着眼前的人影,看着她一步步走向风雪深处。 那背影—— 不是孤。 不是绝。 而是: 真正开始要夺天下的人。 拓跋燕回的身影正要跨过清国公府那道破旧的门槛。 风卷着雪,从她的斗篷下掠过,像要将她吞没在漫天冰寒之中。 就在她迈出那一步的前一息。 身后传来压得极低,却清晰得能穿透雪声的一句。 “等等。” 那声音不沉,却沉重。 不高,却足以让人停下。 拓跋燕回缓缓回头。 她的眼角带着一抹淡淡的弧度,笑意不深,却意味极足。 “清国公可还有何指示?” 清国公仍站在原处。 他的背影不再如先前那般松散。 他的脊梁重新挺了起来,像一张长弓被重新拉起了弦。 他叹了口气。 那叹息里不是疲倦,而是千山万水之后的某种无奈与清醒。 “这事……” 他说。 “你可想好了?” 拓跋燕回眼神不动。 却有一种不可撼的坚决正透过她的呼吸、她的骨与她的神。 “想好了。” 她道。 没有犹豫,没有停顿,没有多余的言辞。 就像她心中早已没有回头路可选。 清国公静静看了她一会。 那一会很长。 长到像是一个人将十年雪尘从心底一点点吹开。 最终,他动了。 他站起。 衣摆从椅上垂落,落在地面上,发出微弱的声响,却像一柄刀终于被拔出鞘。 “那就——堂内叙话吧。” …… 两人跨入正堂。 堂中陈设简单,甚至可以说冷清。 曾经象征无上军权的虎符早就不见,替之而起的是一只旧铜炉,炉中火焰沉稳而暗。 左右侍从与门卫被清国公挥手退下,脚步声逐渐散入回廊深处。 待四周真正只剩二人后。 清国公才开口。 “今日之事。” “唯你知,我知。” “天知,地知。” 他坐下,手指缓缓敲在案面上。 那敲声不急,却沉稳有力,仿佛带着军中多年铁血训练的节律。 “现在,我问你。” 他的声音慢,像在审一件关系存亡的事。 “你打算怎么做。” 拓跋燕回并未急着回答。 她抬手,为自己与清国公重新斟满茶。 水波在杯中荡开,带着安静而深长的涟漪。 清国公继续道: “据我所知,你在大疆没有任何势力。” “你没有兵权。” “你没有拥护者。” “宗室之中,无人支持你。” 他的目光沉沉。 不是嘲讽。 是面对冰冷现实后的直白。 “在这样的情况下——” “你凭什么觉得,你能斗得过当今大汗?” 堂中沉寂。 炉火跳动声清晰得仿佛就在耳畔。 拓跋燕回端起茶,轻轻抿了一口。 动作不急不慢,如在品一个与身死存亡无关的闲事。 而她放下茶盏的那一瞬。 声音落下。 “我找了一个帮手。” 清国公眉头微微动了一下。 他并未立即追问,而是开始思索。 像一位老将,正在战场中央迅速筛查所有可能的阵势。 片刻后,他开口。 第(1/3)页